Cello 发表于 2023-12-17 13:08:21

大提琴名家:罗斯特洛波维奇 Mstislav Leopoldovich Rostropovi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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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担心3月27日的到来,因为老罗在我(以及相信很多朋友)心中分量实在太重,以至于我不知道应该写些怎样的文字,来纪念这样一位大师。他的演奏生涯覆盖了20世纪,这使得他的音频、视频资料广为流传而被爱好者们熟悉;他传奇的人生经历和他无以匹敌的演奏技艺相辅相成,让他的一生仿佛一部精彩的大戏。</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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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样的文字,能哪怕非常简略但又不失尊重地勾勒出这样的伟大一生。但大师毕竟难以绕开,我们也只好硬着头皮整理一些材料,将这幼稚临摹的画卷,战战兢兢地铺开在大家面前。本文并非原创,功劳归于广大网友。为节省篇幅,文中多次用昵称“斯拉瓦”,这指的就是大师本人。在文章后部,我们插入了三段宝贵的视频,内容是老罗讲解巴赫大提琴无伴奏四、五、六组曲。</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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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stislav Leopoldovich Rostropovich</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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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7.3.27-2007.4.27)<br></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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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rong>  下面今天的正文开始。</strong></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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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斯特洛波维奇的祖先来自波兰和立陶宛,他的父亲列奥波德·罗斯特洛波维奇生于1892年,是位出色的大提琴家,1910年以金质奖章毕业于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很早就开始演出、教学生涯。1911年在巴黎,列奥波德还在卡萨尔斯门下上过课,随后在俄国国内各地巡演,1914至1916年间还常去阿塞拜疆的巴库演出。在奥伦堡,列奥波德爱上了女钢琴家索菲亚·费多托娃,很快他们结为夫妻。一个天才音乐家的摇篮已经准备好了。</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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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7年3月27日,后世的大提琴大师,被称为“斯拉瓦”的姆斯季斯拉夫·罗斯特洛波维奇出生了。据说索菲亚怀胎时间较长;母亲的说法是,这给儿子更多的时间来发育手和手指,不过儿子则说,这让他的外貌变得丑陋。</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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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定被熏陶为音乐天才的斯拉瓦很早就掌握了基本钢琴技巧,4岁就写出一首钢琴小品《波尔卡》。1931年秋天,为了让儿子得到更好的音乐教育,父亲决定返回莫斯科,并使他放弃母业转承父业。从1934年起,斯拉瓦先后在莫斯科格涅辛音乐学校和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区音乐学校学习大提琴。据说小斯拉瓦很调皮,也不用功。他常在父母要出门的时候,摆出要苦练一番的样子。父母一消失,小斯拉瓦就开始从事他最心爱的消遣:呆呆地看窗外瞎想。等父母回来,看到小斯拉瓦练得两眼发直,母亲会心疼地说:“斯拉瓦,别练了,来吃块糖吧。”不过天才是挡不住的。1940年,13岁的斯拉瓦首次登台,在疗养胜地斯拉维扬斯克演奏了圣桑的大提琴协奏曲。</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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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爆发后,全家移居奥伦堡。1942年父亲不幸去世,斯拉瓦为了生计开始在奥伦堡音乐学校教学——学生都比他大——并常在医院为伤员演出。父亲临终前不忘给当年在圣彼得堡音乐学院的同学、已成为著名大提琴教育家的科佐卢波夫留下遗言,把斯拉瓦托付给这位老同窗学习琴艺。1943年,罗斯特洛波维奇一家终于等来了莫斯科的救助通知,斯拉瓦去莫斯科音乐学院科佐卢波夫班上就学,而他的姐姐维罗尼卡则去科佐卢波夫女儿的班上学小提琴。他在音乐学院里如鱼得水,不仅学大提琴游刃有余,还在肖斯塔科维奇班上学作曲。据说他从二年级直接跳到五年级,1946年毕业时,名字被刻在金榜上,此后边进修边演出,1949年、1950年分别在布达佩斯和布拉格的大提琴比赛上与另一位大提琴天才沙夫兰并列获得一等奖。</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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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6年,父亲的老友格里埃尔把自己的大提琴协奏曲题献给不到20岁的斯拉瓦,不久米亚斯科夫斯基也为他写了激动人心的第二大提琴奏鸣曲。普罗科菲耶夫在音乐学院一次考试中听到斯拉瓦演奏这首奏鸣曲后,为他谱写了大提琴奏鸣曲、大提琴与乐队交响协奏曲(第二大提琴协奏曲)、大提琴小协奏曲。这两位作曲家都是格里埃尔早期的得意门生。</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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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后的20年间,哈恰图良、魏因贝格、鲍里斯·柴科夫斯基、巴巴扎年、沙波林、谢巴林、卡巴列夫斯基、克尼佩尔、戈卢别夫、季先科、列维京等大批高水平的苏联作曲家,像争夺新娘一样竞相为罗斯特洛波维奇谱写大提琴作品,诞生了一部又一部杰作,成就了世界大提琴史上空前绝后的热潮。而高潮中的顶峰无疑是肖斯塔科维奇1959、1966年献给斯拉瓦的两部大提琴协奏曲,肖斯塔科维奇把大提琴所不具备的音质赋予了大提琴。1963至1964年,莫斯科爱乐演出季中,罗斯特洛波维奇演奏了40部大提琴协奏曲,其中18部苏联首演、15首题献曲。斯拉瓦自称“并没有特意去鼓动作曲家为大提琴作曲”,但却骄傲地说:“我看不起那些生活在莫扎特时代,却没能从他那儿‘榨取’出一首大提琴作品的大提琴家。一首也没有!”</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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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大演奏家成为大指挥家的,首推罗斯特洛波维奇。准备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大提琴协奏曲时,罗斯特洛波维奇曾发出感叹:“我总是嫉妒指挥!我一直幻想着拥有一把有一百根琴弦的大提琴”。1968年,斯拉瓦的指挥处女秀是在莫斯科大剧院重排柴科夫斯基的《叶甫根尼·奥涅金》,由妻子出演塔吉亚娜。他自己坦言:“我从没学过,但我有最好的老师,我曾与世界上最好的指挥家们演出。”斯拉瓦的秘诀是“指挥的头脑应当想方设法清澈透明”——与他的大提琴演奏风格一致。</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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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5年,意气风发的罗斯特洛波维奇与莫斯科博索伊大剧院杰出的女高音加琳娜·维什涅夫斯卡娅结婚,终生志同道合。他们与肖斯塔科维奇做了十几年的邻居,两家别墅相邻,市内的住宅也曾一墙之隔。普罗科菲耶夫与斯拉瓦的交往也成为乐坛佳话。苏联的音乐学院有个“美好而悠久的莫斯科传统”——音乐学院教授把学生带到自己家里住。斯拉瓦就在普罗科菲耶夫的家里住了两个夏天,也就有了斯拉瓦找赫连尼科夫为普罗科菲耶夫要早餐钱、怂恿普罗科菲耶夫写出应景之作《伏尔加河顿河大会师》的轶事——后来罗斯特洛波维奇发展了这个传统,让作家索尔仁尼琴住在自己家里。<br></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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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鲁晓夫下台后,苏联的“解冻”时期宣告终止。勃列日涅夫时期,大批知识分子纷纷出走国外,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索尔仁尼琴和罗斯特洛波维奇。</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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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8年,苏联禁止出版的索尔仁尼琴的长篇小说《癌病房》和《第一圈》在西欧发表,1969年作家被开除作家协会会籍,开始遭受政治迫害。罗斯特洛波维奇随即请他住在自己位于茹科夫卡的别墅中加以保护,甚至专门设计了一条处于尖角之下的走廊通向索尔仁尼琴的小屋子。</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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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某种角度说,罗斯特洛波维奇在苏联也是“有恃无恐”的:他毕竟拥有绝顶的音乐才华和巨大的社会声誉。1970年10月30日,斯拉瓦再次冒天下之大不韪,给《真理报》、《消息报》、《文刊社》、《苏维埃文化报》四大报纸主编写了公开信,直接揭露了政府打压文艺的虚伪行为。对于索尔仁尼琴,信中说:“我熟悉索尔仁尼琴的许多作品,我喜欢这些作品……当人们对他群起而攻之的时候,我还是找不到原因隐藏自己对他的肯定态度。”</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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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出乎意料,斯拉瓦此后的艺术活动空间急剧萎缩。1974年,西方出版了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让苏联当局恼羞成怒,并于2月12日将索尔仁尼琴拘捕,随即被驱逐出境。罗斯特洛波维奇此时在国内也难以立足,被迫提出出国。3月29日,他们夫妇给勃列日涅夫的信中写道:“近几年来,围绕着我们家庭发生了使人难以忍受的情况:陷害我们,卑鄙地限制我们的创作活动,无视我们的艺术……由于看不到能摆脱这一绝望困境的办法,我们请求您指示允许我们携带两个孩子出国两年。”</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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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联政府则顺水推舟放他们走人,但与索尔仁尼琴不同的是,官方对罗斯特洛波维奇在国外的表现还存有幻想。斯拉瓦为了安全出国,也没有勇敢到在国内就与政府完全决裂的程度,违心地作出一些口头保证,诸如将部分演出收入汇回苏联、只带随身必需品、让女儿定期回国参加考试、不主动会晤索尔仁尼琴、到期一定回国等等。也许还处于幻想中,政府居然允许他在5月10日举办告别音乐会,斯拉瓦指挥演出了柴科夫斯基的《胡桃夹子》片断、《洛可可主题变奏曲》和第六交响曲,很多观众都热泪盈眶,似乎预感到这可能就是诀别。据说肖斯塔科维奇与他诀别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和加琳娜这是让我在谁的手上死去呀?”很难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惆怅和无奈,第二年肖斯塔科维奇就去世了。</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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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苏联政府就发现,斯拉瓦先前的所有“诺言”都是撒谎:他在西方肆无忌惮地掀起一波又一波“反苏浪潮”。1978年3月15日,苏联政府终于取消了他们夫妇的苏联国籍。斯拉瓦后来回忆道:“我生命中最可怕的时刻是被剥夺国籍的时候。如同一把刀子割裂了整个生命……刹那间,思想就如同一团乱麻:‘永远回不了家了’,‘永远见不到朋友了’,‘永远见不到俄罗斯了’……”</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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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方国家的岁月,斯拉瓦依然在艺术舞台上谱写自己的辉煌乐章。他继续演奏、指挥“双肩挑”,1977年正式接手华盛顿国家交响乐团,在他的棒下十几年间把这个原来的三流乐团提升到二流以上。斯拉瓦也继续用自己独有的魅力,在西方掀起一股为他创作大提琴作品的热潮。早在他出国前,与苏联友好的布里顿就为他的演奏而倾倒,为他写了多部大提琴作品,现在更有奥里克、迪蒂耶、卢托斯拉夫斯基、贝里奥等西方大作曲家不断为他创作。1993年,他估算自己作为大提琴家演奏了大概一百首新曲目。</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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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1990年,苏联政府再也不会拒绝大师,他终于可以回去了。1990年1月16日,苏联恢复了罗斯特洛波维奇的国籍。当年2月,他率华盛顿交响乐团历史性地回到苏联演出,再次演奏了1974年离别时的柴科夫斯基第六交响曲。1993年,他再次率团回到俄罗斯(已经不是苏联了),9月26日在红场举行了柴科夫斯基音乐会,万人空巷,举国轰动,演奏的也是“柴六”,还有《1812年序曲》——最后大炮和克里姆林宫的大钟一齐鸣响。<br></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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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拉瓦的音乐依旧是迷人的,他再度掀起了第三波也是最后一波为他创作音乐的高潮,这次终于同时吸引了东西方的作曲家们、同时吸引了大提琴和交响作品,尤其是推广了俄国新一代作曲家的作品。1988年俄国接受基督教1000年,谢德林根据“可怕的伊万”时代的古老弥撒曲调写了交响音诗《颂诗》,并题献给罗斯特洛波维奇。这不仅使大师罕见地获得一部献给自己的交响作品,也是出国13年来第一次听到来自祖国的“信任之声”,大师很快在华盛顿指挥首演获巨大成功。其它大作还有施尼特凯的《三人协奏曲》、歌剧《与白痴在一起的生活》、古拜杜林娜的《太阳颂歌》、阿尔乔莫夫的交响曲等等。</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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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斯特洛波维奇虽说没把主要的住所搬回来,但像肖邦一样,心是一定要回到故土的。1990年携华盛顿交响乐团回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举办历史性的四场音乐会时,他就曾对记者说:“说实话,我已经着手在这里给自己找一块墓地了……”在自己70大寿时一场指导年轻音乐家的晚会上,大师“半开玩笑但实际上十分认真地”说:“要知道,我很快就要与我伟大的导师们重逢了——在那里(指天堂)。我不能不对此有所准备。要知道,他们会问我:‘你的人’在哪里呢?你在身后留下了谁?……我们可是很快就要重逢了!”</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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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拉瓦做的准备不止于此,在冥冥之中他知道应该把心最后留在俄国。2006年11月,大师还在巴黎指挥了音乐会,12月在俄国沃罗涅日旅行时突然严重发病,新年时已在莫斯科住院。2007年1月短暂返回巴黎治疗。2月初斯拉瓦做出了人生最后一个重大决定——返回莫斯科。此时病魔正无情地摧残着他的身体,3月27日,斯拉瓦八十大寿时,人们看到的是一位憔悴而顽强的病入膏肓的老人。一个月后的4月27日,斯拉瓦走了。4月29日,4500人在九十年代重建的莫斯科基督大教堂为斯拉瓦举行了葬礼,随后斯拉瓦被安葬在俄罗斯灵魂的归宿——莫斯科诺沃德维奇新圣女公墓,与普罗科菲耶夫、肖斯塔科维奇以及叶利钦等人一起长眠于俄罗斯大地。</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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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京说:“他们的去世是俄罗斯文化界的巨大损失。”在27日举行的会议上,国家杜马议员全体默哀一分钟。索尔仁尼琴说,罗斯特洛波维奇的去世是“对我们文化的一次沉重的打击……我目睹了他的经历。他让俄罗斯文化在整个世界散发光芒。再见了,亲爱的朋友。”指挥家和中提琴演奏家尤里·巴什梅特说:“人们的内心将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严重空白。我们真的很难接受这一痛苦的现实。”</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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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大英帝国荣誉骑士勋章、法国文化与艺术十字勋章、希腊凤凰勋章、联邦德国优异服务大十字勋章获得者。1987年,他从里根总统手中获得总统自由勋章。1992年获得肯尼迪勋章。他在故国获得列宁勋章、1951年斯大林勋章、1956年的苏联人民艺术家称号、1993年俄罗斯自由战士勋章和2006年总统勋章。此外他还有全球超过30所大学的荣誉学位和职称。</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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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拉瓦的天才和魅力是苏联大提琴创作的强大催化剂。他那种爆炸性的、表情丰富的戏剧性,在浪漫主义以前时代那种严肃的、匀称的、明朗的、智慧的简洁音乐中找到某种共鸣和均衡时,这种强烈的激情和鲜明的理智,就是罗斯特洛波维奇的天才的两个方面。他兼备的古典、浪漫时代的理性、抒情和20世纪的激情,极大地丰富了大提琴的表现空间。</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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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解巴赫大提琴无伴奏第四组曲</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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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解巴赫大提琴无伴奏第五组曲</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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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解巴赫大提琴无伴奏第六组曲</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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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拉瓦从没有忘记故乡。六、七十年代,他来巴库时特意找到了当年出生的故居,每次来都给邻居们买糖果,现在那二层小楼成了罗斯特洛波维奇博物馆,那条街和一所初等音乐学校也以罗斯特洛波维奇命名。他晚年常来巴库开办大师班,还带来了大笔医疗资助。</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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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拉瓦从没忘记老友。他这样评价普罗科菲耶夫:“他保全了我的艺术品位,又往我的心灵里注入了自己的一抹阳光,这一抹阳光足够我很久的给养。”对肖斯塔科维奇,他说:“我们当初和德米特里一起演奏,一起吃饭,一起开玩笑,没感觉有什么特殊。可如果现在有一天,他突然回来,就像以前一样叫我去一起演奏,我肯定一步都动不了,当场给他跪下。因为只有在他去世了整整二十五年之后,我才意识到他是一位多么伟大的艺术家,就和贝多芬、莫扎特一样伟大。”</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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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拉瓦从没忘记故人。年幼时,一次跟小剧院五位演员一起巡演途中,车厢里没有暖气,每人发一条毯子。即便如此,小斯拉瓦仍然全身冻僵,而到凌晨却感觉很暖和,发现身上盖着六条毯子。“不管我现在表演多少场,不管我努力做多少善事,但当时冻僵了的演员们奉献给我的这五条毯子,它们所蕴含的俄罗斯恩情,我永远都感激不尽。”<br></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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